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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你小时候你父亲对你很好,但是有一天发现你不是他亲生的,就把你扔大街上抛弃了,那你长大后见到他

1、第三章原文  我身体好了以后,慢慢地看出来,茨冈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地位颇为特殊。  姥爷骂他不如骂两个舅舅多,在私下里,姥爷还常常夸他:  “伊凡是个好手,这小子有出息!”  两个舅舅对他算和善,从来不像对格里高里那样,搞什么恶作剧。  对格里高里的恶作剧几乎每天都要搞一次。有时是用火把他的剪子烧烫,有时则是在他的椅子上安一个头儿朝上的钉子,或者把两种颜色不同的布料放在这个几乎成了**的老工匠的手边,等他缝成了不同颜色的布匹,就会遭到姥爷的痛骂:  有一回,他在厨的吊床上睡午觉,不知道是哪个坏蛋,在他脸上涂满了红颜料。  这种颜很难洗下去,好长一段时间,格里高里就有了这么一张好笑又可怕的脸。  这帮人折磨他的花样层出不穷,格里高里似乎一点也不当回事儿,什么话也不说。  他在拿剪子、顶针儿、钳子、熨斗之类的东西之前,总要先在手上吐上唾沫,试探着拿。  这已形成了习惯。在拿刀叉吃饭以前,他也会把指头**,孩子们看见了大笑不止。  挨了烫,他的脸立刻就会扭曲出很多皱纹来,眉毛高高抬起,直至消失于光秃秃的头顶之上。  我不记得姥爷对他儿子们的恶作剧的态度了,每次,姥姥都会挥起拳头喊他们:  “臭不要脸的魔鬼!”  不过,舅舅们在私下里还是常常咒骂茨冈,说他这儿不好、那儿不好,是个小偷,是个懒汉。  我问姥姥,这是怎么回事儿。  她耐心地给我解释:  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他们将来要分家自己开染坊,都想要凡纽希加,所以嘛,他们俩僦都在对方面前吗他!  “说他不会干活!是个笨蛋。”  “他们怕跟**爷一起开另一家染坊,那对你的舅舅们十分不利。”  “他们的那点阴谋诡计早就让**爷看出来了。他故意给他们俩说,‘啊,我要给伊凡一个免役征,我太需要他了,他不用去当兵了!’”  “这下可把你的舅舅们气得不轻!”  姥姥说到这儿,无声地笑了。  我现在又和姥姥坐在一起了,像坐轮船来的时候一样,她每天临睡以前都来给我讲故事,讲她自己像故事一样的生活。  很有意思,提到分家之类的事时,姥姥完全是以一个外人的口气说的,仿佛她离这一切十分遥远。  她讲到茨冈,我才知道他是个被遗弃的孩子。  有一年的春天,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里,从门口捡到的。  “唉,他都冻僵了,用一块破围裙**!”  “是谁扔的?为什么要扔了他?”  “他妈妈没有**,听说哪一家刚生了孩子就夭亡了,她就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这儿来了。”  一阵沉默。  “唉,亲爱的阿辽沙,都是因为穷啊!”  “当然,社会上还有一种规矩,没出嫁的姑娘是不准养孩子的!”  **爷想把凡纽希加送到局去我拦住了他,自己养吧,这是上帝的意思。  “我生了18个孩子,都活着的话能站满一条街!”  “我14岁结婚,15岁开始生孩子,可上帝看中了我的孩子,都拿去当天使了!  我又心疼又高兴!”  她眼里泪光一闪,却低声笑了起来。  她坐在床沿上,黑发披身,身高体大,毛发蓬松,特别像前一阵子一个大胡子牵到院子里的大熊。  “好孩子都让上帝给拿走了,剩下的都是坏的!”  “我喜欢小东西,伊凡卡就这样留下了,洗礼以后,他越长越水灵!”  “开始,我叫他’甲壳虫‘,因为他满屋子爬的那个样子太像个甲壳虫了!”  “你可以放心地去爱他,他是个纯洁的人!  伊凡常常有惊人之举,我越来越爱他了。  每逢周六,姥爷都要惩罚一下本周以来儿犯过错误的孩子,然后他就去做晚祷了!  厨就成了我们的天地。  茨冈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几只黑色的蟑螂。他又用纸作了一套马脸,剪了一个雪橇,啊,太棒了!  四匹拉着雪橇在黄色的桌面上奔驰起来,伊凡用一根小棍赶着它们,大叫:  “哈,赶着车去请大主教喽!”  他又剪了一片纸贴在了一个蟑螂身上,赶着去追雪橇:  “它们忘了带口袋,这是个和尚,还追呢!”  他又用一条线系住了一只蟑螂的腿,这只蟑螂一边爬,头一边不断地点地,伊凡大笑:  “助祭从洒馆里出来要去做晚祷了!”  他还有一只小老鼠,把它藏在怀里,嘴对嘴地喂它糖、接吻,他十分自信地说:  “老鼠是非常聪明的动物,家神就特别喜欢它!”  “谁养了小老鼠,家神爷爷也就会喜欢谁!”  伊凡还会用纸牌或铜钱变戏法,而且变戏法的时候,他比哪个孩子都叫喊得厉害,和我们没什么区别。  有一回玩牌,他一连当了几次“大傻瓜”,可把他气坏了,噘了,他们肯定在桌子底下换牌了!  “哼,骗人的把戏谁不会!”  他那年19岁,可比我们4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大。  每逢节日之夜,茨冈更是个活跃人物。  一般来说,这个时候姥爷和米哈伊尔舅舅都会出门去作客。雅可夫舅舅拿着六弦琴来到厨。  姥姥刚摆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点和一瓶伏特加酒。酒瓶子是绿色的,瓶底上雕着精美的红花儿。  茨冈穿着节日的盛装,忙得团团转。  格里高里轻轻地走了进来,眼镜片闪着光。  保姆叶鞭格妮娅的麻子脸更红了,她胖得像个坛子,眼睛很古怪,嗓音则像喇叭。  个别时候,乌斯平尼耶教堂的长发助祭,还有些梭鱼般滑溜的人,也来。  人们足吃海喝,孩子们人人手里有糖果,还有一杯甜洒!  狂欢的场面越来越热烈了!  雅可夫舅舅小心地调好了他的六弦琴,照例要问一句:  “各们,怎么样,我要开始了!”  然后,一摆他的卷头发,好像似地伸长脖子,眯着朦朦胧的眼睛,轻轻地拨着琴弦,弹起了让人每一块肌肉都不住要动起来的曲子。  这曲子像一条急急的小河,自远方的高山而来,从墙缝里冲进来,冲激着人们,让人顿感忧伤却又不无激越!  这曲子让你生出了对世界的怜悯,也加深了对自己的反省,大人成了孩子,孩子成了大人,大家端坐凝听,无语沉思。  空气都凝固了。  米哈伊尔家的萨沙张着嘴,向他叔叔探着身子,口水不停地往下流!  他出神入画,手脚部不听使唤了,从椅子上**了地板上。他以手撑地,就那样听了下去,再起来了。  所有的人都听得入了迷,偶有茶炊的低叫,反而更加深了这意境的哀情。  两个黑**的小窗户瞪着外面的夜空,摇曳的灯影使它们变幻着眼神。  雅可夫舅舅全身都僵住了,只有两只手,好像是在别人的安排下弹动:右手指在黑色的琴弦上面肉眼难以看清地抖动着,如一只快乐的小鸟在飞速地舞动翅膀;左手指则飞快地在弦上跑,快得让人难以置信。  他喝了洒以后,经常边谈边唱:  雅可夫如果是一条狗,  他就要从早到晚叫个不停。  嗷嗷,我闷啊!  嗷嗷,我愁!  一个尼姑沿街走;  一只老鸦墙上立。  嗷嗷,我闷啊!  蛐蛐儿在墙缝里叫,  蟑螂嫌它吵得慌。  嗷嗷,我闷啊!  一个乞丐晒着裹脚布,  又一个乞丐跑来偷!  嗷嗷,我闷啊!  嗷嗷,我闷啊!  我听这支从来听不完,他一唱到乞丐,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悲痛就会使我大哭。  茨冈也和大家一样听舅舅唱,他把手自己的黑头发里,低着头,喘息着。  他会突然感叹道:  “唉,我要是有个好嗓子就好了,我也会唱个痛快的!”  姥姥说:  “行啦,雅沙,别折磨人了!”  “来吧,让凡纽希加给咱们跳个舞吧!”  大家并不是每次都立刻同意她的要求,不过雅可夫舅舅常常用手按琴,攥紧拳头,一甩手,好像从身上甩掉了一种什么东西,猛喊一声:  “好啦,忧愁烦恼都去吧!”  “瓦尼加,你上场!”  茨冈拉拉衣服,整整头发,小心地走到厨中间,脸膛红红的,微微一笑:  “弹得快一点,雅可夫·瓦西里奇!”  吉他疯狂地响了起来,随着这暴风骤雨般的节奏,茨冈的靴子踏着细碎的步子,震得桌子上的碟子碗儿乱颤。  茨冈像一团火在燃烧;两臂张开,鹞鹰般舞动着,脚步快得让人分辨不出来!  他突然尖叫一声,往地上一蹲,像一只金色的燕子在大雨来临之前飞来窜去,衬衫抖动着,好像在燃烧,发出灿烂的光辉。  茨冈放纵地舞着,如果打开门,他能跳到大街上去,跳遍全城!  “横着来一趟!”雅可夫舅舅用脚在地板上踏着拍子,喊道。  茨冈高声怪叫出一句俏皮的顺口溜:  哎嗨!  舍不得我这双破草鞋呀,否则我早就远走高飞喽,丢下我的老婆舍不得我这双破草鞋呀,否则我早就远走高飞喽,丢下我的老婆丢下我的孩子。  人们不由自主地跟着他颤着,好像脚下有火,不时地还跟着他喊上几声。  格里高里拍着自己的秃头,快乐地念叨着什么,他弯腰对我说话,柔软的大胡子盖住了我的肩膀:  “噢,阿列克塞·马克辛莫维奇,如果你父亲还活着的话,他也会跳得像一团火!”  “他可是个讨人嘉欢的快乐人儿啊!”  “你还记得他吗?”  “不记得了。”  “噢,不记得了!”  “以前,他和**姥跳起舞来,嘿,你等等!”  他说着站了起来。他个子很高,人又瘦,好像是圣像一般。  他向姥姥一鞠躬,以一种平常很难听到的粗嗓子说道:  “阿库琳娜·伊凡诺夫娜,请赏脸,出场来跳上一圈儿吧!”  “就像以前和马克辛·伊凡内奇,你怎么啦?让我跳舞,这不是开玩笑吧?”  她往后缩着身子。  可是大家一致要她出来跳。  忽然,她下定了决心。  利索地站了起来,整一整衣裙,挺直身子,昂起头,兴高采烈地舞了起来,她叫道:  “你们尽管笑吧,尽情地笑吧!”  “雅沙,换个曲子!”  舅舅应声而止,身子稍前挺,立刻弹起了一支较慢的曲子。  茨冈停了一下,跑到姥姥身前,蹲下来,绕着她跳开了。  姥姥两手舒展,眉毛上挑,双目遥视,好像漂在空中一般在地板上滑行。  我沉得特别有意思,笑出了声儿,格里高里伸出一个指头点了我一下,所有的人都责备地看了我一眼。  “伊凡,别闹了!”  茨冈顺从了格里高里的指挥,坐到了门槛上,叶芙格妮娅提起了嗓子,唱道:  周一到周六啊,  姑娘织花边儿。  累得要死人哟,  只剩半口气儿。  姥姥简直不是在跳舞,而是在讲故事。  她若有所思,遥视远方,巨大的身躯靠两只显得很小的脚支撑着,摸索前进。  她突然停止了前进,前面有什么东西使她惊讶,令她颤抖!  马上,她又容光焕发了,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。  她闪向一旁,垂头屏气,谛听着,笑容可掬!  突然,她旋了起来,她好像高大了许多,力量和青春一下子回到了她身上,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吸住了,她奇变般地表现出了一种怒放的鲜花般的美丽。  保姆叶芙格妮娅又唱了起来:  周日的午祷才完毕,  一直舞到夜半时。  她最后才回那家门,  可异良宵苦短又周一。  姥姥跳完了,坐回了她原来的位置。  大家一个劲儿地夸她,她整理着头发,说:  “算啦!你们也许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舞蹈吧。”  “从前,我们巴拉赫纳有位姑娘,她的名字我记不住了,可她的舞姿我永远也忘不了!简直快活得让你流泪!”  “只要看上她一眼,你就会幸福得昏过去我太羡慕她了!”  “手和舞蹈家里世界上第一流的人物!”叶芙格妮娅严肃地说,她又开始唱国王达维德。  雅可夫舅舅搂住茨冈说:  “你太应该去酒馆了,去那儿跳舞,把人们都跳狂!”  “唉,我只是希望有一副好嗓子,只要让我唱上10年,以后哪怕让我出家作和尚也可以!”  大家开始喝伏特加,格里高里喝得特别多。许多人向他敬酒。姥姥说了话:  “小心点儿,格里沙,这么喝下去你会乇底成为**!”  格里高里很严肃地说:  “瞎吧,我要眼睛没什么用,我什么都见过了!”  他越喝越多,好像还没醉,只是话多了,见了我总要提起我的父亲:  “他可是有一颗伟大的仁慈的心啊,我的小老弟,马克辛·萨瓦杰依奇……”  姥姥叹一口气,说:  “是啊,他是上帝的儿子。”  每一句话,每一件事,人们每一个表情,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吸引着我,一种甜蜜的忧愁之情充满了我的心头。  欢乐和忧愁永远是相依相随的,它们不可分割地交织在一起。  雅可夫舅舅醉得可能并不特别厉害,他撕扯着自己的衬衫,揪着自己的头发和浅色的胡顺:  “这算是什么日子,为什么要这样活?”  他捶胸顿足,泪流满面:  “我是个**,下流坯子,丧家犬!”  格里高里突然吼道:  “没错儿,你就是!”  姥姥也醉了,拉着儿子的手:  “得了,雅沙,你是什么样儿的人,上帝最清楚!”  姥姥现在显得特别漂亮,一对含笑的黑眼睛向每个人挥洒着温暖的爱意。  她用头巾扇着红红的脸儿,如唱如诉般地说:  “主啊,主啊,一切都是这么美好!太美好了!”  这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叹。  我对于一赂无忧无虑的雅可夫舅勇的表现十分吃惊。我姥姥,他为什么要哭?  还打自己骂自己?  “你并不是现在就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一切!迟早你会明白的。”  姥姥一反常态,没有回答我。  这就更令我的好奇心不能满足了。我去染问伊凡,他老是笑,也不回答,斜着眼看格里高里。  最后他急了,一把把我推了出去:  “滚!再缠着我,我把你扔进染锅里,也给你上个色儿!”  格里高里此时正站在炉子前,炉台又宽又矮,上面有三口大锅,他用一根长木棍在锅里搅和着,不断地拎出棍子来,看一看顺着棍子头上往下滴的染料场。  火烧得很猛,他那花花绿绿的皮围裙的下摆映着火光。  水在锅里咕嘟咕嘟直响,蒸汽雾似地向门口涌去,院子里涌起一阵升腾的云。  他抬起**的眼睛,从眼镜下边儿看了看我,粗声粗气地对伊凡说:  “快点,拿劈柴去,长眼睛干什么用的?”  茨冈出去了。  格里高里坐到了盛颜料的口袋上,招呼我过去:  “来!”  他把我抱到他的膝盖上,大胡子盖住了我的半个脸:  “你舅舅犯浑,把他老婆给**了!现在,他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谴责,懂了吧?”  “你可小心点哟,什么都想知道,那是非常危险的!”  与格里高里在一起,我感到特别自然,跟与姥姥在一起一样,不同的是,他总让我有点怕,尤其是他从眼镜片儿底下看人时,好像那目光能洞穿一切。  “那,是怎么打的?”  “晚上两个人睡觉得时候,他用被子把她连头带脚兜住,然后**的。”  “为什么要打?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?”  伊凡这时抱了柴火回来了,蹲在炉子前烤着手。  格里高里没在意,继续说:  “也许是因为她比他好,他嫉妒她!”  “他们这一家子人,都不喜欢好人,容不下好人!”  “你去问一问**姥,就会知道,他们是怎样想弄死你的父亲了!**姥什么话都会对你讲的,她不说谎。尽管她也喜欢喝酒,闻鼻烟,可她却是个圣人。”  “她还有点傻气,你可得靠紧她啊!”  说完,他推了我一下,我就到了院子里。  我心里非常沉重。  凡纽希加追上来,捧住我的头,低声说:  “不用怕他,他可是个好人!”  “你以后要直盯着他的眼睛看,他喜欢那样!” 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不安。  我记得我的父母不是这么生活的。他们干什么都是在一起的,肩并肩地依偎着。  夜里,他们常常谈笑很久,坐在窗子旁边大声地唱,弄得街上的行人都来围观。  那些仰起头来往上看的面孔,让我想起了饭后的脏碟子。  可是在这儿人们少有笑容,偶尔有人笑,你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。  吵闹、威胁、窃窃私语是这里的说话方式。  孩子们谁也不敢大声地玩耍,他们无人搭理,无人照顾,尘土一般微不足道。  在这儿我感到自己是个外人,总感到如坐针毡。  我凝心重重地注视着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和发展。姥姥成天忙里忙外,很多时候也顾不上我。于是我就跟着茨冈的转,我们的友谊越来越深。  每次姥爷打我,他都会用胳膊去挡,尔后再把那打肿了的地方伸给我看:  “唉,没什么用!你还是挨那么多的打,而我被打得一点也不比你轻,算了,以后我不管了!”  可是,下次照旧,他还会管的。  “你不是不管了吗?”  “唉,谁知道到时候,我的手又不自觉地伸了过去……”  后来,我又了解到了他一个秘密,这更增添了我对他的兴趣。  每星期五,茨冈都要把那匹枣红马沙拉普套到雪橇上,去赶集东西。  沙拉普是姥姥的宝贝,它脾气很坏,专吃好东西。  茨冈穿上到膝盖处的皮大衣,戴上大帽子,系上一条绿色的腰带就出发了。  有时候,他很晚还没有回来。家里人都十分焦急,跑到窗户前,用哈汽融掉窗户玻璃上的冰花儿,向外张望。  “还没回来?”  “没有!”  姥姥比谁都急。她对舅舅和姥爷说:  “这下好了,连人带马全让你们给毁了!”  “不要脸的东西**!  上帝会惩罚你们的!”  姥爷嘟囔着:  “行啦,行啦!”  终于,茨冈回来了!  姥爷和舅舅们赶紧跑到院子里,姥姥拚命地吸着鼻烟,像大狗熊似地跟在后面,一到这种时候,她就变得笨手笨脚的。  孩子们也跑出去了,大家兴高采烈地从雪橇上往下卸东西。 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。  “让你的都了?”  姥爷锐利的眼睛瞟了瞟雪橇上的东西,问。  “都了。”  茨冈在院子里蹦着取暖,啪啪地拍打着手套。  姥爷严厉地斥责道:  “别把手套拍坏了,那可是拿钱的!”  “找回来零钱没有?”  “没有。”  姥爷围着雪橇转了一圈儿:  “我看,你弄回来的东西又多了,好像有的不是的吧?”  “我可不希望这样。”  他一皱眉头,走了。  两个舅舅兴致勃勃地向雪橇冲去,拿下来鱼、鹅肝、小牛腿、**块,他们吹着口哨,掂着份量:  “好小伙子,的都是好东西!”  米哈伊尔舅舅身上像装了弹簧,跳来跳去,闻闻这儿,嗅嗅那儿,眯着眼睛,咋着舌。  他和姥爷一样,很瘦,个子略高一点儿,黑头发。  他抄着手问茨冈:  “我侈给你多少钱?”  “5个卢布。”  “我看这些东西值15个卢布!你花了多少?”  “4卢布零10戈比。”  “好啊,90戈比进了你自己的腰包。”  “雅可夫,你看看这小子多会攒钱。”  雅可夫在酷冷的空气中打着颤,眨了眨眼睛,一笑:  “瓦尼加,请我们喝点儿伏特加她吧。”  姥姥卸着马套,跟马说着话:  “哎呀,我的小乖乖,怎么啦?小猫儿,调皮啦?”  高大健壮的沙拉普抖了抖鬃毛,用雪白的牙齿蹭着姥姥的肩膀,快乐地盯着姥姥的衣服,低声地嘶叫着。  “来点儿面包吧?”  姥姥把一大块面包塞进了它的嘴里,又兜起围裙在马头下面接着面包渣儿。  看着它吃东西,姥姥好像也陷入了沉思。  茨冈走了过来:  “老奶奶,这马可是真聪明啊!”  “滚,别在这儿摇尾巴!”  姥姥后来给我解释,说茨冈的东西没偷的东西多。  “**爷给了他5个卢布,他只了3个卢布的东西,剩下那10多个卢布的东西都是他偷来的!”  “他就是喜欢偷东西。  闹着玩儿似的,大家夸他能干,他就尝到了甜头,谁知道就此养成了偷东西的习惯!”  还有**爷,从小就爱苦,现在就非常贪心,钱比什么都重要,看见东西白白地跑到自己家来,自然是乐不可支。  “还有米哈伊尔和雅可夫……”  她说到这儿,挥了一下手,闻了闻鼻烟儿,又说起来了:  “辽尼亚,人间的事儿啊,就像花边儿。而织花边儿的又是个瞎老婆子,你就知道织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了!”  “人家抓住小偷儿,可是要**的!”  一阵沉默她又说:  “唉,真理何在啊!”  第二天我找到茨冈:  “人家会不会**你啊?”  “抓住我?可没那么容易!”  “我眼明手快,马也跑得快!”  说完了他一笑。可马上又皱起了眉头:  “我知道偷东西不好,而且很危险,可我只是想开开心、解解闷啊!”  “我也不想攒什么钱,不出几天你的舅舅们就把我手里的钱都弄走了。”  “弄走就弄走吧,反正我也吃饱了,钱也没什么用。”  他抓住我的手,说:  “啊,你很瘦,骨头很硬,长大以后力气肯定特别大!”  “你听我的话,学吉他吧,让雅可夫舅舅教你,你还小,学起来一定不困难!”  “你人虽小,脾气倒挺大。你是不是不喜欢**爷?”  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 “除了老太太,他们一家子我谁也不喜欢,让魔鬼喜欢他们吧!”  “那,你喜欢我吗?”  “你不姓卡什林,你姓彼什柯夫,你是另一个家族的人!”  他突然搂住我,低低地说:  “唉,如果我有一副好嗓子,我就能把人们的心都燃烧起来,那会多好啊!”  “好啦,你走吧,小弟弟,我得干活儿了!”  他把我放到地板上,往嘴里塞了一把小钉子,把一块湿湿的黑布绷得紧紧地,钉在了一块大个儿的四方木板上。 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谈话。过了不久,他就死了。  事情是这样的。  院子里有一个橡木的大个儿十字架,靠着围墙,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。我刚来时,它就放在那儿了。  那会儿它还挺新的,黄黄的。可过了秋天,雨水把它淋黑了。散发着一股橡木的苦味儿,在拥挤而肮脏的院子里,更显得添乱了。  这个十字架是雅可夫舅舅的,他许下愿,要在妻子死去一周年的祭日,亲自把它背到坟上。  那是刚入冬的一天,风雪严寒的大冷天。  姥姥姥爷一大早就带着3个孙子到坟地去了,我犯了错误,被关在了家里。  两个舅舅穿着黑色的皮大衣,把十字架从墙上扶了起来。  格里高里和另外一个人把十字架放到了茨冈的肩膀上。  茨冈一个踉啮**腿站住了。  “怎么样,挺得住吗?”  格里高里问。  “说不清,很沉!”  米哈伊尔舅舅大叫:  “快开门,瞎鬼!”  雅可夫舅舅说:  “瓦尼卡,你不嫌害臊,我们俩加起来也不如你有劲儿!”  格里高里开开门,嘱咐伊凡:  “小心点儿,千万别累坏了!”  “秃驴!”  2、《童年》简介  《童年》是高尔基以自身经历为原型创作的自传体小说三部曲中的第一部(其他两部分别为《在人间》、《我的大学》)。讲述了阿廖沙(高尔基的乳名)三岁到十岁这一时期的童年生活,生动地再现了19世纪七八十年代**下层的生活状况,写出了高尔基对苦难的认识,对社会人生的独特见解,字里行间涌动着一股生生不息的热望与坚强。  3、作者简介  马克西姆·高尔基(-),**文学的奠基人,也是20世纪文学的杰出代表。高尔基原名阿列克谢·马克西莫维奇·彼什科夫,出生于伏尔加河畔的一个木匠家中,幼年父母双亡,寄居在开小染坊的外祖父家里。后来外祖父破产,十岁的阿列克谢就在社会上流浪,当过各种杂工。虽然他只上过两年小学,却一直坚持勤奋自学,读了许多书。加上他本人曾广泛地接触过社会生活,积累了丰富的素材,终于使他成为世界知名的大作家。 高尔基的**作是发表于年的短篇小说《马卡尔·楚德拉》。《福马·高尔杰耶夫》()是高尔基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。
佚名
2024-11-16 13:44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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